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与农村职业教育改革
摘要：农村劳动力素质低是制约我国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重要因素。农村职业教育要更好地为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服务，应重新确立培养方向，创新办学模式，打破职业教育的城乡分割局面，与城市职业教育协调发展，共同推进农村劳动力非农化进程。
一、农村劳动力素质低是制约我国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重要因素
根据经济学家拉格纳·纳克斯的解释，农村富余劳动力（又称农村剩余劳动力）是指那些可以从农业部门抽走，而不至于影响农业总产量的农业劳动人口。这部分劳动力从表面上看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劳动，但对农业部门的总产量并无贡献，实际上处于一种隐蔽失业状态。处于隐蔽失业状态下的农村富余劳动力是人力资源的低效或无效配置，对于经济的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由于我国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造成了城乡分割的二元经济结构，农村和城市间的人口流动存在巨大的堡垒，农村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一直居高不下，农业部门的隐蔽失业现象突出，存在着大量富余劳动力。据国家统计局调查，2001年我国农村劳动力有4.82亿人，占全国劳动力总量的比重约为70％。在4.82亿农村劳动力中，农村富余劳动力约为1.5亿人，而且在“十五”期间，每年还会新增约1000万人。
我国研究“三农”问题的专家普遍认为，从农村发展需要和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的要求看，要达到城乡平衡发展，需要在未来10年左右的周期内，农村富余劳动力转出的总规模达到15亿至2亿人。只有实现这样一个转出规模，才能保证从事耕作的农民的收入增长速度跟上国民经济扩张的速度，跟上城镇居民收入的增长速度，才能保证城乡之间的矛盾不至于激化。
制约我国富余劳动力转移的因素很多，如长期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封闭的城乡二元结构，农村非农产业（重点是乡镇企业）对富余劳动力的容纳有限，劳动力市场发育滞缓，劳动中介组织发育程度低等。除上述因素外，劳动力素质低也是制约我国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一个重要因素。
根据国家统计局农村调查总队的调查，2001年我国农村劳动力有4.82亿，其中初中及初中以下文化程度劳动力的比重高达87.8％。农村劳动力文化程度的具体结构分布是：文盲或半文盲劳动力占7.4％，小学文化程度占31.1％，初中文化程度占49.3％，高中文化程度占9.7％，中专文化程度占2％，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占0.5％。在农村劳动力中，受过专业技能培训的仅占13.6％。
农村劳动力素质的低下，既制约了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规模和速度，也制约了农村劳动力转业层次的提高。据抽样调查资料显示，在2001年当年转移的农村劳动力中，小学以下文化程度占当年转移总量的比重为23.5％，初中文化程度的比重为62.9％，高中和中专文化程度的比重为10.2％，大专文化程度以上的比重为0.7％，经过专业培训的劳动力比重为12.7％。这样素质的人员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时，大多数人只能从事较为低级的劳动，难以进人较高层次的产业就业。农村富余劳动力素质低不仅制约了他们自己的生存和发展能力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提高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兴起，社会各方面对劳动力素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低素质劳动力的转移领域会越来越窄。无论是立足于当前还是着眼于未来，提高农村劳动力素质是解决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的根本措施。要提高农村劳动力素质，主要通过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来实现。
二、职业教育在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中的功能
在农村富余劳动转移过程中，职业教育能够发挥其重要功能。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既是客观现实的要求，也是农民脱贫致富主观愿望的体现，反映了经济发展和人的发展这两种需求，这与职业教育的两大主要功能即促进经济发展和促进人的发展是相吻合的。
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方向主要是生产效率较高的农业产业或非农产业。从总体上看，生产效率较高的产业对劳动力的素质要求也比较高。因为生产效率较高的产业部门都具备较先进的科技含量，并且大多采用了较先进的生产手段，而掌握和使用这些技术或生产手段需要专门的教育和培训。通过对农村富余劳动力进行专门的职业教育与培训，使他们掌握一定的专长和技术，就能够提高他们的素质，从而有助于他们从生产效率较低的农业部门转移出去，顺利实现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镇流动。另外，通过开展对农村富余劳动力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还能开拓他们的视野，树立就业的自信，激发他们自觉转向农业之外的多种经营、进行自主创业等。
三、改革农村职业教育，为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服务
20世纪80年代，农村富余劳动力外出（或进入本地乡镇企业）务工，主要以“体力型”输出为主，但进入90年代，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城市企业和乡镇企业对农民工的素质要求越来越高，从而推动农村劳动力由“体力型”输出为主迅速向“技能型”为主转变。越来越多的城市出于降低城市管理成本以及适应城市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发展需要，对民工的素质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并要求对民工进行全面的培训。这种现实推动农村富余劳动力对接受更多的教育与培训有着强烈的要求和愿望，他们特别希望在转移之前就能接受到必要的职业教育和培训。一是希望可以降低转移成本。因为转移到城镇后，日常开支会相应提高，而且流动的盲目性也会带来不必要的经济损失。二是希望加强转移的方向性和就业的针对性。接受职业教育与培训后，可能的话，可以获得相应的学历证书或资格证书，不仅可以提高求职的能力，而且还将树立就业的自信。
一方面是农村富余劳动力对接受更多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有强烈的要求和愿望，另一方面是我国农村职业教育近几年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和滑坡，普遍存在生源危机，办学遇到很大困难。农村职业教育停滞和滑坡的原因是复杂的，但农村职业教育没有按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要求进行办学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我国农村职业教育以往办学中强调了为农村发展服务，为土地服务，而不是以积极推动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为主要任务来发展农村职业教育。我国农村劳动力已经相当富余，还要通过职业教育把新增劳动力再固定在农村，既不符合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要求，又忽视了农村富余劳动力自身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必须加以改革。
（一）重新确立新时期农村职业教育的培养方向，主要为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服务
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村社会转型呈现两大主要特征：一是农村城镇化，大批农村富余劳动力将有序快速转移；二是规模、效益、特色、有机农业将得到长足发展，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后，现有的农民将分化为专业农户和兼业农户，而且兼业农户所占比重将迅速增加，农民收入因非农收入的增加将逐步得以提高。在这一农村社会转型的动态发展中，农村职业教育也要与时俱进，动态变化。要重新确立新时期农村职业教育的培养方向，由原来主要培养在当地从事农业生产和家庭经营的“新农民”转为主要培养脱离农村进城务工经商的“创业者”，兼顾培养“新农民”。这种转变既应有比例的变化，也应有内涵的变化，关键是专业设置和教学内容上的调整。在专业设置上，要认真研究工业化、城镇化对产业结构及就业结构产生的影响，了解服务业、建筑业、制造业等的市场就业信息和社会用工情况，调整专业结构，满足农村富余劳动力“离农”的需要。
事实证明，当前办得很好的农村职业学校无不大胆地、毫无顾忌地开发、设置了适应城镇就业市场和促进农村富余劳动力向二、三产业转移的非农专业，并使之成为学校的主体专业，比重不大的农科专业也转变成了具有显著时代特色和增值潜力的新型农业专业，因而受到农民及其子女的欢迎。在教学内容上，要围绕以下两方面做文章：
一是课程开发要多考虑农村富余劳动力就业的职业岗位需要，以职业岗位能力培养为核心，教育与培训的内容以职业标准为导向。二是进行职业（就业）指导，即职业道德、劳动保护、安全生产、职业选择等，提高求学者的心理素质和对城镇生活的适应能力，增强求学者的法制意识和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权益的能力，为他们在新环境下生存、创业、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二)创新农村职业教育办学模式，适应农村富余劳动转移的需求
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国农村职业教育办学模式基本上是长周期的、全日制的和学历化的，属于正规教育类型。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实行，这种模式的固有弊端开始显现，特别是近几年“就业难”的回应和“普高热”的挤压，使农村职业教育在招生、就业等方面遇到很多问题。对于农村富余劳动力来说，有技术、有文化才能在在城市得到就业机会，才能找到报酬高又体面的工作，才能在城市站住脚，这种现实使他们对职业教育有着强烈的要求与愿望。但是，因为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镇转移的紧迫需要是迅速就业和增加收入，所以无论是现有的成年劳动者，还是今后一段时间的新增劳动者，绝大多数人虽然承认职业教育效果的综合性和持续性，却不容忍它的隐形性和滞后性，不会占用较多时间和精力去接受全日制学历教育与训练，他们的想法是急用先学，学以致用，有的还要求工学交替，学用结合，以学促富，学富合一。因此，农村职业教育应积极创新办学模式，把原来的学历教育为主的方针，转变为学历教育与短期职业培训并重、以短期培训为主的方针，同时通过有计划、有步骤地实施学分制和弹性学制，对传统的学历教育模式进行改革，通过学分制把专业知识与职业技能、学历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有机地联系起来。
（三）打破职业教育的城乡分割局面，加快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步伐
我国城市职业教育资源比较丰富，随着高等教育的扩招，城市职业教育的有些资源正处在闲置状态。这为城市职业学校为农村新增劳动力服务带来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城市职业学校在教学设备、师资队伍、教材建设等方面都要比农村职业学校有优势，且更接近于城市的社会生产和经济生活，农村学生在城市职业学校就读期间，对城市生活有所了解，起到了从农村生活向城市生活转化的适应过程。另外，由于城市职业学校对城市的就业需求比较了解，其专业设置和教育更易于和市场需求接轨，供需错位相对减少，供应效率更高。同时，由于处在中心城市的职业学校生源和就业覆盖面大，专业的寿命将会延长，资源效益较高，办学条件易于改善，符合职业教育的内在规律。因此，城市职业教育为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服务，将会使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更为有效。目前，在中西部地区的一些城市，中等职业学校的农村生源已占85％以上，城市生源已很少，这是市场规律作用的结果。但是，城市职业学校要招收更多的农村学生，仅靠市场的推动是不够的，还需从政策、资金等方面予以支持，尽可能减少农村生源的支付成本，以便吸收更多的农村生源，加快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步伐。
农村职业学校要在为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中发挥作用，也要转变观念，与时俱进。要以大市场的观念来发展职业教育，既要看到本地区的就业市场，也要看到外省市的经济市场。要寻求城市职业学校的对口支持，可以采取跨地区联合办学的模式，本地区职业学校与发达地区中心城市优质职业学校实施合作办学；借鉴中外合作办学的经验，引入发达地区中心城市优质职业学校资源，包括职教专业、课程与师资，前两年在本地区职业学校学习；第三年到发达地区中心城市的优质职业学校学习；通过联合办学的形式，拓宽求学者就业渠道，使农村富余劳动力由区域内就业转向发达地区的就业市场。(韩云鹏)
摘自：《职业技术教育》2003（22） （44-46）
